第46章 请安
一小撮火焰依托在蜡烛之上，缓缓地燃着。
不得不说，刚才云轻所言，她不受控制的还是有些动心的，可动心又如何，她又不可能真的将人直接给绑走带回楚国，让他一辈子籍籍无名的呆在自己的身边。
因为，那是裴靳啊。
是她爱了，念了，想了一辈子的人。
她如何舍得。
楚云秞伸手将灯挑熄，顿时整个屋子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，唯有月光清凌凌的从窗棂上渲染而下，一抹剪影若隐若现。
天明，琇莹进来的时候，就瞧着自家县主蜷在床榻上熟睡样，有些心疼的走过去，便想将人叫醒的，可瞧见她眼底那一团青黑，又不由得犹豫了片刻。
想了一会儿，琇莹还是弯腰将人打横抱起，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去。
可就在抱起的刹那，琇莹满心疑惑的稍稍用手掂了一下，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，她觉得县主怎么比原先更轻了些。
琇莹将人放在床榻上之后，又在被角给她掖好，便打着扇坐在床脚那。
等着楚云秞醒来，已经是日上三竿，裴靳又过府来找卫卿的消息，传的满府都是。
琇莹将这事说给她听的时候，就见自家小姐果然没了原先的反应，清清淡淡的，兀自吃着碗中的饭菜，没有理会。
瞧着她脸色正常了，琇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，试探性的问道：“想来大小姐和裴世子婚期快要定了，等着大小姐成婚，县主可要去添妆？”
“大表姐成婚，我自然是要去添妆的。”楚云秞说道，“我记得我库房中有一套头面，特别衬大表姐，添妆的话，便送那个好了。”
“县主。”琇莹沉默了些许，又喊道，“您可有半分伤心难过。”
楚云秞诧异的扭头，朝着她看了一眼，不太明白自个的心思，她怎么就明白了？
“我为何要伤心难过，成婚是一件大喜的事，再说，大表姐也挺好的，与裴世子在一起，可谓是天作之合。”楚云秞说的轻描淡写。
可琇莹还是细心地发现，她抓着筷子的手，用了十足的力道。
琇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：“长安的好儿郎多着了，县主日后便知道了。”
楚云秞笑了笑，没有接琇莹的话。
长安的好儿郎的确不少，可没一个是裴靳。只是他们如今郎情妾意，她就连喜欢，都无法做到坦坦荡荡，问心无愧。
等着楚云秞用完膳，琇莹才敢将婉如给拉了进来像她请罪。
楚云秞望着哭的一双眼哭的红肿的小人儿，虽然内心毫无半分波动，可还是俯身将人拉了起来，柔声安抚：“我昨儿说的也不过是气话，你何苦这般糟践自己。”
婉如还在哭，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摸着眼角的泪：“奴婢以为……以为县主不要我了。”
“奴婢自幼便跟在县主身边，若是县主不要奴婢了，奴婢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，不但干净，还能全了自己的名声。”
“傻丫头。”楚云秞摸出手绢来，擦了擦她脸上的泪，“我怎么会不要你了，先不说你们从小与我一同长大，我先前受伤醒来，最先瞧见的也只有你们俩，又如何会真的不要你了。”“可是昨儿，县主您……真的不要奴婢了，还要奴婢滚。”婉如伏在她的膝上哭着，身子都哭的一抽一抽的，瞧着便觉得心疼。
“不过气话罢了，你这个傻丫头，怎么还当真了？”楚云秞将人扶起来，“琇莹，你先带着婉如回屋梳洗一下，我们一会儿要去拜见外祖母，若被瞧见了，指不定要被说失礼了。”
“是，奴婢知道。”琇莹笑着几步上面，将婉如扶起来，低声与她说了些小话后，便将人给哄走了。
还不等楚云秞收拾好去拜访外祖母，倒是卫卿又一次的登了门。
今日她换了一身鹅黄的衣裳，裙裾翩翩，衬得她更加温柔可人，又许是今儿裴靳上门的缘故，楚云秞瞧着，总觉得她有些粉面含羞，眉梢带情的。
楚云秞将死死拽着衣角的手放开，舒展眉眼一笑：“大姐姐，你来了。”顾木兮虽生的没有卫卿好，却像个团子似的，特别招人喜欢，还有那双眼清澈透亮，如初生的小鹿般，卫卿最爱的便也是顾木兮的这双眼，只是卫卿瞧着，却觉得如今这人儿的眸子要比原些更加透亮些。
“嗯，今早给祖母请安的时候，请你的奴婢来禀告，说你又病了，便来瞧瞧。”卫卿温声道，“再言，昨儿我走的时候，便见的情况不怎么好，如今可好些。”
“好多了，正要去给外祖母请安。”楚云秞虽然还是不太耐烦见着卫卿，可也比昨儿态度好的太多。
当年她见着自己的杀父仇人，都能与人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，何况今儿也不过是个情敌罢了。
昨儿，她沉思了半宿，才发现自打自己重生以来，都变得太偏执了些，变得，有些不像她自己。她是楚云秞，是大楚的最尊贵的长公主，又如何能同这世间大多数女子相提并论，又如何能让自己变成那痴男怨女中的一部分？
楚云秞垂着眉眼，瞧着她与卫卿相握的手。
今生，她想的不应该是与他再续前缘，也不该是再与他白头偕老，而是助他翱翔九天，陪他赏这大晋如画的锦绣河山。
那流传后世的青史，也必将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当卫卿与她手挽手进出老王妃的主屋的时候，卫颜正陪在老王妃的身边逗趣解闷。
瞧着她们来，立马就欢快的喊了一句：“大姐姐，兮表妹。”
楚云秞笑盈盈的福身：“木兮见过外祖母九表姐。”
“来了。”老王妃笑容满面的招手，让楚云秞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去，她亲热的拉着楚云秞的手，将袖子卷了起来，“楚楚，好些了没？”
“好多了，已经不疼了，多谢外祖母关心。”楚云秞眯着眼睛笑道，将头歪着靠在了老王妃的肩上，这般亲昵的动作，先让老王妃一愣，随即便欢喜的笑出了声。
卫颜磨蹭着靠近卫卿：“大姐，你觉不觉得顾木兮这个丫头简直就像是投胎换骨般，我觉得我都不认识她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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