酉凢怔了一下，回头看了眼老大的方向，义正言辞道：“我还是照顾老大他们吧。”
“不是不需要照顾吗？”
酉凢“嘿嘿”笑着道：“我想了想，还是需要的。”
他可不想当冤大头，外面的动静明显更凶悍。
他才刚回归，还不想走呢。
苏白诧异，思忖片刻感慨：“有些人呐，没心没肺，过河拆桥。”酉凢还是大公鸡的时候多粘她啊。
结果怎么着，转眼间翻脸不认人了。
酉凢跑到麒麟身后装聋作哑。
苏白朝慕白道：“走，咱们出去看看。”
万山已在她心中，苏白仔细观察了下路线，两人并肩走入黑暗。
酉凢看着两人的背影，神色恍惚。
“朱雀，没想到万年没见你火热的心变冷了……”
麒麟一声叹息，轻飘飘宛若无枝可依的落叶，然而这落叶却有千斤重，砸在朱雀心头，将他的心砸出一个豁口。
“老大，你难道就甘心吗？”酉凢眼中汹涌着排斥与烦躁，像是有什么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让他忧心忡忡般难以平静。
麒麟面色肃重的看着他，恨铁不成钢道：“你呀你，忘记自己的使命了吗？”
“一万年前我跟人王不熟，那时候听从时见大人的号令，我等拯救苍生，比起人王，我亲近时见，毕竟她才是神族，是我们真正的王。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话题已经扯远了，麒麟像是头一次看清朱雀般，眼神古怪。
朱雀咬牙切齿道：“自我们出生来便守护天下四方，没有自由。我们为苍生而死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，我积攒的功德也得有一山多高了吧，为什么还要我们认那腹中小小孩儿为主。”
就在刚刚，苏白与万山之灵融合后，他便感受到苏白腹中那小东西的威压。
还未出生，便霸道刚猛。
“天道着实欺人太甚，我不甘心，老大你甘心吗？”
麒麟想也未想：“我心甘情愿！”
红发精神小伙朱雀哭丧着脸：“为什么呀？你难道不想要自由吗？”
“傻小子，我们生来可经历万万年不死，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强，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功德，而是上天赋予我们的责任。”
“责任使我们能与天地共存，实则我们几个连半圣都不是的吉祥物，何德何能重回人间。”
朱雀瞥了老大一眼，嘟囔道：“那你也不能如此贬低我们吧。”
麒麟看向慢慢苏醒的其他几人，本体化为一团烟雾，烟雾消散后是一个容貌俊朗，星眸朗目的男人。
麒麟淳厚质朴，一身褐色对襟长袍上绣着密密麻麻的鳞纹，为他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气。
他对弟弟们说话的声音很平静，质朴的语气中是谆谆教诲：“事实如此，朱雀，我们虽是为救苍生而死，可我们也是苍生中的一员，一万年前天降业火，多少大能死于其中，我们不出手便能苟活了吗？”
“不会的。”
朱雀抿嘴，心头沉重。
“我们不仅会死，连重回人间的机会都没有。”麒麟疲惫的闭上眼，演算着事情的另一个走向。
朱雀不服：“怎么会，我们修为便是再不济，也是应运而生的神明，自然会重生。”
“是啊，应运而生。”麒麟看向慕白和苏白消失的方向，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和煦的笑：“朱雀，你还没发现吗，他们就是我们的运啊。”
朱雀想到了什么，低头沉默不语。
他显然已经明白了，但却梗着脖子不愿承认。
就像一个装睡的人，永远无法叫醒。
青龙白虎和玄武三人不明所以，三人齐齐抬起眸子看向麒麟求解。
“为我们固魂的是什么？”
青龙回忆一万年时睡时醒，隐约记得：“石钟乳？”
“将我们唤醒的有是谁？”
没人回答，所有人心里却都有答案。
人王。
“一万年前我随时见大人征战四方时曾听她讲述过女儿的故事。”
人王自出生起便有了灵智，明明是一团气，却偏偏像那些浊物般认睁眼见到的第一人为娘亲。
听话又调皮，刚出生一天的天地之灵便浑身藏着令人看不透的秘密。
聪明，灵动，有时乖的可爱，顺从的模样让人心疼，又有时，却主意大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，比如她不想吃石钟乳。
趁时见大人不注意，偷偷藏起来扔了，还说自己吃完了，借此来获得夸奖。
想起说此话时，时见大人的表情十分宠溺，就像是过分溺爱纵容孩子的老母亲，看着孩子耍宝卖乖。
时见也不戳破，就配合苏白玩。
“那石钟乳……”听老大啰嗦良久，青龙终于从老大的故事中猜测到了一些事。
“是啊，那救我们的石钟乳便是当年人王丢下的，混沌大劫最后一战又正好在须弥山顶，我们的残魂和仅剩的神念，全被石钟乳无疑是收纳。”
白虎活动了一下万年未曾活动的身子，下意识问：“可当年业火如巨石，砸下便是满地疮痍，为何石钟乳毫发无伤，还能收纳我们的残魂灵魄？”
“老大不是说了吗？石钟乳是人王的食物，被人王啃过，肯定沾染了天地之灵，天道不惩，所以才能活下去。”玄武捏着下巴，很痛快的承认：“说到底还是人王给了我们重活一次的机会。”
石钟乳是苏白丢下来的，真正救他们的人是苏白。
正如一万年前他们为自救，为救苍生而与苏白一同战死一样，他们因她死，一万年后因她而活。
从前他们只是天道驱使下的牲畜，给予他们四方神明的身份他们便得镇守四方，享万万年孤寂。
如今，他们可以成为人王孩子的灵兽，与天道的关系更亲近了。
“自由，哪比得上人间快活。”麒麟已经在幻想陪伴青天长大的情形了。
“因此，能成为人王腹中孩子的灵兽我心甘情愿，朱雀，反倒是你，你似乎已经与人有契约，你还想跟着那人吗？”
忽然被点名的朱雀有些懵，疑惑看向麒麟。
麒麟竖起两根手指：“两条路，第一，你先陪那人类，等他彻底死透了，你再寻我们。”
朱雀直接打了个激灵。
那他岂不是还要再孤独几十年？
朱雀摇摇头。
麒麟：“还有一条路，你跟那人说清楚，左右人王已经把你们的契约解了，你与他告别后立刻回来，与我们一起陪伴人王左右。”
朱雀挠挠头，方才他已经得罪人王了啊。
怎么办？现在跪求原谅还来得及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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